你有一個深愛的人叫利威爾,你已經喜歡他很久了。

 

清晨特有的薄霧籠罩著四周,煙一般的白在視野中增添了幾筆朦朧。

今天的艾倫在天還半沉浸於夜色的時刻就醒來了,這次很幸運地沒碰上雨天。

大概是昨日白天睡太多,在萬物沈眠的時間點上,他的腦袋不見一絲睡意纏擾,眼底滿是清醒。

房內微冷的空氣令他有些疑惑,明明門窗緊閉卻有屬於室外的大量冷流,這可不正常。

他沒多想,套上一件單薄的衫子就偷偷摸摸溜出房門。在房間裡關了整天可悶得很,即便是韓吉那種研究狂人,在這種不早不晚的時候也該入眠了。

拖著沉重的身軀,艾倫一路晃悠至頂樓,笨拙地爬上通往屋頂的梯子到了最頂層,冷冽乾淨的空氣充滿胸腔,帶來沁心的涼意。微光緊依著地平線散去了霧水,將甦醒的大地不再隱蔽於淺薄的紗幔之中。

小心翼翼地順著頗為寬闊的屋脊走到屋簷後坐下,雙腿在空中晃了晃,他的目光好似飛越眼前的一切障礙來到遙不可及的遠方。

那高牆聽說快拆掉了,再也沒有東西能阻擋人類的自由……

——不對,這裡不就有個會妨礙到他們的人嗎?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他早不再是那個性子衝動的小鬼,幾年的歷練讓他至少能看清周遭的情勢,在能力範圍內最低限度地避免最糟糕的事態發生。

以自己做為巨人的身份來說,這一個月的風平浪靜雖算不上開心也算不錯了。

不是沒偷偷妄想過能如此下去,但就算上面有希斯特利亞做主,對他還是不可能沒有任何處置——雖然以現在的身體狀況活到被下制裁那天的機率似乎很小。

「哈啊……想這些也沒用……」艾倫嘀咕著,翠綠與金絲相混合,滴入陰鬱的天藍調和出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今日清晨的天空感覺特別低,似乎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也許站起身就可以搆著。

天空是碰不到的,這是常識。

可少年還是情不自禁地伸長了手。

緩慢流動的氣流驟然增速,刮起的戾風好似要將單薄的身影推下高處。

衣領被一股拉力向後一扯,四肢幾乎與殘廢無異又毫無防備的艾倫一下子慌了手腳,整個人往後倒的同時竟是反射性地閉上眼睛。

迎接他的是抵在肩頭上的力道和溫暖,預料之外的展開讓他睜開眼,一陣不耐煩且微慍的聲線接著涼涼地傳入耳裡。

「急著送死我不介意現在送你一程。」

艾倫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利威爾籠罩在陰影中的半張臉與看不出在想什麼的瞳孔,一副風雨前平靜的表情讓他不自覺瑟縮起肩膀。

「兵、兵長……」

「你要靠到什麼時候?」利威爾不耐煩地蹙眉,支撐著某人體重的手忽地狠狠一壓,恰好是能感覺到微疼的程度。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艾倫差點蹦起來,手忙腳亂地掙扎著站起身子(稍嫌累贅過多的動作讓他幾乎能預見稍後被韓吉發現自己又強迫身體移動時的精彩表情),慌張的模樣看得教人跟著心慌,深怕會不會一個腳底打滑就摔下去。

也不知今兒是算人品好還不好,毛毛躁躁的少年還真在起身時跑了平衡整個人往旁邊一歪,卻又在真要滾下去之前被一旁無言以對的利威爾一把拽了回來。

「想摔死嗎蠢貨。」他看艾倫站穩了便鬆手,心裡早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了。

反觀後者定睛一瞧面前那人後先是一愣,在微亮的天色中仔細打量過對方目前的裝扮後更確定了自己的疑惑不是沒憑沒據。

「兵長……為什麼會在這裡?」還穿著軍裝……

利威爾頓了頓,表情難得有那麼點明顯的……語塞?

「……啊,有噪音以為是什麼結果是你這欠揍的小鬼。」

……嗯,他該反駁一下剛才上來的途中自己為了避免吵到仍在睡眠中的大家有刻意放輕腳步跟動作,花的時間雖然多了點但至少沒發出什麼聲音嗎?

艾倫默默針對這看似正常實為前後都微妙有問題的回答思考了幾秒,然後果斷地——裝傻。

「原來兵長都這麼早就開始自主訓練了啊……」雖是硬找了個理由來自我解釋,那飄移的眼神還是透露出微妙的心虛。拆自己上司的台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尤其那人仍是當今的人類最強。

利威爾靜靜瞅著艾倫確實放鬆許多的神情,驀然開口。

「……到底怎麼回事,艾倫。」

※※

利威爾從頂樓下來時天色才濛濛亮,見韓吉一臉睏倦地靠著梯子邊的牆並未多訝異,反倒是對她未紮起的棕髮散亂披肩而微微蹙眉。

對此韓吉表示她才正要上床就聽見外邊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從隔壁房經過門前,再從門前悄悄離開。明白隔壁的房客前一天被關了整天肯定挺悶的也就沒打算要去攔人,只是稍微探頭瞧了幾眼,結果就在要回頭繼續躺床之際眼尖發現某位人類最強的身影出沒。

再然後就是她犧牲短暫的睡眠時間跑到走廊等著先後上頂樓的兩位下來——艾倫的表情略顯複雜讓她一度以為終於坦白了,不過從利威爾的臉色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疑問句,語氣卻是了然於心——可問句中的意旨究竟為感情還是「那件事」恐怕本人也沒弄明白。

韓吉瞇起略惺忪的睡眼,仍沒法看清站在面前那人藏於暗處的表情。

「……嘛,艾倫就是那種一根筋到底的性子。」她聳肩,懶懶地單手攏了攏半長不短的頭髮。

一句話讓他沒來由想起剛才少年的眼神——堅毅中帶著倔強,猶如閃閃發亮的翡翠一般。

利威爾見過幾次,每當艾倫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的堅持就不可能被輕易說服或改變,哪怕是被打個半死亦然。

比如之前逼問過他在做什麼鬼鬼祟祟時他就是帶著這表情矢口否認,被揍了幾拳也只說是私事,直到最後都未曾鬆口。當他後來發現這件事就是艾倫喜歡自己時一度嗤之以鼻,卻在過了很久後才發覺自己其實對那小鬼抱有相同感情……

「……嘖。」

望著利威爾帶著龐大的低氣壓消失在盡頭轉角,韓吉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是……隨隨便便亂跑可是會折命的喲折命……」她自言自語著,悠然踏出步伐的同時從口袋裡挖出一團揉得亂七八糟的紙球。

裡面沒寫什麼,就是些可能可以挽回艾倫一命的配方。

沒錯是「可能可以」,只不過成功機率大概比在萬里無雲的晴天走在人群裡被雷劈中還要低。

靠著自己不斷摸索研究她總算是整理出不少組合,算是找到了理論來說可行的方法,可基本都附加在巨人化這一大前提上,偏偏讓艾倫的身體變成如此的又恰好是因為這原因。

看似飄然掉落的紙球內記載著不同的藥物排列,每一條都是韓吉攪盡腦汁組合在一起,成品都做出來了卻一樣也沒實驗過。

畢竟是可能促使人類變成巨人的「當代違禁品」——在這個僅剩一個半巨人的時代——隨意測試怕是沒得到成果就先冒出幾隻巨人,到時可不是讓團長出面就能了事那麼簡單,也無法確定到底是會延緩還是造成更惡化……

如果找不到那個解藥,她能做的也只有替艾倫繼續保密了——雖然這事遲早要被揭穿的。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哪……」

低語自嘴角溢出,在晨曦中散成隻字片語落了一地。

 

──距離「」,還有21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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