カラ松一臉茫然地坐在床上,四周一片雪白的裝潢與充斥在空氣中的消毒水味只告訴了他是在醫院的病床上起來的,除此之外再沒別的可用訊息了。

然而問題就在這裡,他分明記得昨晚他人是在公車站等待抽到五人行旅遊套裝的兄弟們回來才對,怎麼回神過來時就在醫院了呢?

腦中的記憶停留在昏暗的車站與淅淅瀝瀝的雨聲,更後面的便是一片空白了,連什麼時候失去意識都沒個印象。

喀嚓,門開鎖的聲響忽地傳來,他轉頭看向門口,一名護士接著推門而入。

「啊、松野先生,你醒啦!」她微笑著打了聲招呼,「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嗎?」

「沒……」才剛睡醒也沒搞清楚狀況的カラ松腦子還沒能正常運轉,只是下意識開口而已,中二用語半個沒蹦出來。

「那麼現在就去幫你拿早餐過來,請稍等一下喔!」那名護士稍微做過堅持確定カラ松沒事之後如此說道後轉身準備離開——

「那個……為什麼我會在醫院……?」

「……有人發現你在公車站那邊昏倒了把你送過來的喔!」

「Oh……要好好道謝才行……」カラ松喃喃自語,而這段時間內護士已推門離開。

早餐之後(醫院餐的味道真心不怎樣讓他很懷念松代做的炸雞)是醫生問診,昏倒的原因對方則告訴他是由於連日睡不好,精神不濟加上輕微感冒造成的——雖然カラ松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他還是接受了這個理由,畢竟一個人獨佔床鋪這種事來一次會很開心,連著數天就會覺得哪裡不對勁,而他的確因為這樣好幾天沒睡好了——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問診結束後沒多久松代就來了,拎著一個散發著雞肉香味的袋子。

「你這孩子……」松代在床邊坐下,臉上是有些無奈的表情:「下次哪裡不舒服要提早說出來知道嗎?」

「Sorry mommy……」カラ松很是老實地道歉了——如果他的眼神別完全黏在袋子上面的話看起來會更有誠意點。

「你啊……」她好笑地嘆了口氣,從袋子裡拿出便當盒與餐具,「拿去吧。」

「啊——啊燙、」カラ松迫不及待地戳了一個塞進嘴裡,下一秒被燙得直哈氣。

「啊啦啊啦,這裡沒人跟你搶,慢著點。」她把袋子裡的水瓶拿出來並倒了杯茶過去。

「Thank you——」後者接過後一口氣喝乾,又再夾了個塊炸雞吃下去,然後露出滿足的表情,「セラヴィ——」

松代微笑地看著カラ松狼吞虎嚥地獨吞了炸雞,然後就聽到這麼一句問題。

「對了,ブラザー們到家了嗎? 」カラ松嚼著最後一塊雞肉問道,然而卻直到嚥下了肉都沒有得到回答,他疑惑地看向安靜不語的媽媽,眼鏡的反光讓他看不清表情。

「Mommy? 」

「……那群尼特還想在那邊多玩幾天呢,大概下禮拜才會回來。」她開口,伸手把用畢的餐具餐盒收拾收拾,接著站起身,「爸爸晚點會幫你把盥洗用品帶過來,好好休息吧。」

「Oh……」カラ松呆愣然望著松代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面,半晌才恍然大悟地低語了一句。

「……原來ブラザー們有那麼多私房錢啊。」

他抬頭瞅著窗外萬里無雲的天空,有些寂寞地瞇起了眼。

還要再等幾天才能見到一松了吶……

門外,松代沉默地靠著門板,提著袋子的手因用力過度而指尖泛白。

『松野カラ松先生罹患了順行性失憶症。』

『他無法記住那天之後的事情。』

『推斷應該是兄弟們逝世的消息造成的心理打擊,加上過去大腦受過的傷所致。』

『目前……還沒有找到醫治的方法。』

鈴鈴,收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代表有簡訊的提示音。

她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日期正是松野家六胞胎中五人因車禍去世的一年後。

※※

淅淅瀝瀝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カラ松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個熟悉的公車亭與未歇的雨勢,不同的是時間大概是下班課的高峰期,亭內人與人比肩而站,人聲嘈雜幾乎要蓋過落雨聲。

「呼、今天也降下了天的恩惠呢。」他低語,推了推帶在臉上的墨鏡。

カラ松是知道的。

比如說,他死了,死於自殺,死於無法接受自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遺忘著親人與戀人死亡的事實。

比如說,他等待的那班車永遠不可能到站,而他的兄弟們也永遠不可能回到家。

比如說,他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幾百年,從來沒人看得到他——直到再一次見到「一松」。

比如說,他知道自己應該在見到一松之後應該就要離開,他卻放不下百年來的執念。

雨還在下著,一如他對那日的印象,從未停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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